苦橙薄荷尤加利

Brainy is the new sexy.

雪国 - 7

《红字》的后篇 私设满地 加粗的部分为赤苇写作的内容

CP:侑北 兔赤 及岩 濑见白 黑研

谢谢观看。


雪国 - 7


赤苇京治坐在孤爪研磨对面,听研磨复盘赤苇刚刚摆的沙盘。

除去书架上堆着的大概是医生定番的大部头英文版专业书之外,孤爪研磨的办公室非常没有个人色彩。窗户上是早稻田大学附属医院统一的百叶窗,窗前的两只单人座沙发中间是心理诊室标配的沙盘,而研磨的办公桌上除了文件档案电脑,只有一个按比例缩小的哥本哈根版小卝美人鱼摆件。

研磨翻开本子,赤苇看见上面用曲别针夹着一张表格,似乎是他在预约时在电话里告诉前台的个人信息。

“第一次来这里,还好找吧。”

“还好。”

“既然是正规的心理咨询,所以我需要把赤苇君当作陌生人来看待。”

研磨沿着记录着赤苇的个人信息的表格从姓名性别年龄职业一项项问下去,当问到婚姻关系的时候,赤苇停了几秒,而研磨从表格里抬起头。

“不能算已婚,因为对方的职业不允许我们真的结婚。就算是有稳定的伴侣吧。”

来研磨这里做咨询也不算赤苇的心血来卝潮。那天晚上回家时研磨的那句“自我评价低”一直在赤苇的脑子里挥之不去;所以他在和自己做了一阵斗争之后,上网找到了研磨科室的预约方式,并指名需要孤爪医生。

但这件事赤苇还没告诉木兔。

“我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你?”

在询问完赤苇的基本情况之后,研磨正视着他的眼睛问。

——仿佛一把无声无息却不容忽略的逆刃剑。

赤苇想起《雪国》里驹子在弹奏三弦琴时迸发出的强大的气场。

这次看诊对赤苇来说纯属实验性质,这是他当然不能对研磨讲的内容。

研磨眨了眨眼睛。

他把赤苇让到窗口的沙发前。

“那就做点俗气的事。来摆个沙盘吧,然后我们聊聊天。”


赤苇没有刻意地去压平或拨动沙盘里的沙子。他想起研磨桌子上的小卝美人鱼,所以也挑了一个更小也更粗糙的美人鱼,放到沙盘的中央,又在美人鱼的身侧身后摆上密密实实的水草水车,最后在美人鱼面对的方向用贝壳海星摆出一条类似于路的存在。

在赤苇做这些事的时候,研磨一直近乎入定地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赤苇示意他已经完成了的时候,研磨点点头,十分客气地问赤苇是否介意他放点音乐。

这和赤苇印象内的心理咨询不太一样。研磨似乎非常放松,也没有随时拿着本子记下赤苇的一举一动,放的音乐也不是莫扎特肖邦或者新世纪音乐,而是和风电音。

“我们来聊聊你的沙盘。当然这不是结论,只是我的观察所见。”

据研磨阐释,赤苇的沙盘从中心开始,四周有大片空间未被利用,是自信不足的表征;而人物极少,在社交上存在一定回避的趋势。

“但自然资源极为丰富,执着于’前行’,内心驱动力极强。而且赤苇君,你拥有许多人可遇不可求的、非常稳定的亲密关系,也信奉专一的排他的相处模式。这份亲密关系将是你未来发展最有利的资源。”

“但大家都想要专一而排他的亲密关系吧。”

研磨似乎真的是在和赤苇聊天。

“一样米养百样人。举个例子,我和我自己的伴侣的相处模式就极为排他——但我们彼此都知道是可以允许对方有走神的时刻的。”

“类似于萨特和波伏娃?”

赤苇想起有一次聚会的时候研磨说自己收齐了萨特的所有著作。

“怎么说呢——我理解萨特和波伏娃,但我们不是这种关系——我和他也都绝不接受类似的关系。”

咨询时间快结束的时候,赤苇对着研磨,说出了自己心头的“这不太像个心理咨询”的疑问。

而研磨皱着鼻子笑。

“心理咨询当然不是放着邓丽君然后咨询者和咨询师一起抱头痛哭的场景——更何况你也不是来求助的,赤苇君。”

“你是来对’自我评价过低’的这句话求证的;所以在你这里,我也用了一些平时不会对初次来访的咨询者用的音乐或者表达方式,算是实验吧。这应该对你不会产生影响。赤苇是一个内心非常强悍的人——比你自己想的要厉害很多。”

“但’刻板印象’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它是可以被打破的。”

“不过赤苇君比我想得还要有趣——而我也不会收回我对你的评价。打碎你自己,你一定会如自己所愿地变得更强。”

赤苇和研磨道别,同时也下了要再找个时间来的决心——正如研磨所说,研磨也比赤苇想的还要有趣。

“小卝美人鱼很特别。”

研磨送赤苇到门口,把落到脸颊旁边的头发别到耳后。

“那是阿黑送我的开业礼物。但除了你们两个——你和阿黑——好多人都觉得那是星巴克的赠品。”

研磨耸耸肩。

“但我从来不喝星巴克。”

“欢迎继续来聊天。”


天之川


25


今年东京的雨水卝多得奇怪,孤爪研磨想。

在他的记忆里,黑尾是不怕冷的。在每个秋冬之交的时候以前的研磨都是早早地裹上了围巾,但黑尾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穿外套的人。

“肩膀在换季的时候会疼。”

黑尾一边套上那件红色的老头衫一边对研磨解释。

看着黑尾絮絮叨叨地说研磨你现在还小早晚也会知道的下雨天骨头疼可不是闹着玩的,研磨反驳他我才比你小一岁,没那么夸张好吧。他在感觉滑稽之余又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研磨花了这么久,也对物是人非有着充足的心理准备,但等真的到了一一验证的时候,还是没有办法克服这种违和感。

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但他是黑尾铁朗没错。

就算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也是黑尾铁朗。

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安静地走进书店,似乎在是躲雨,其中一个还抱着一束包扎好的花,浓艳的玫瑰中点缀着零星的勿忘我,而女孩不安地盯着自己湿透的鱼尾裙的下摆。

黑尾把电暖气摆得离她们近了一些,又端上两杯还冒着热气的茶。

裙子湿掉的女孩感激地道谢。

离开的时候,她特意去书架上找了一本封面画着小卝美人鱼的《安徒生童话》结账。

研磨坐到刚刚女孩的位置上,把她们留在桌上的空纸杯推到一边,让它们在研磨看不到的角落继续冒着微弱的水蒸汽。

而黑尾在柜台里对着研磨促狭地笑。

他说,这个月的月供搞定了,接下来剩的钱都可以带研磨吃吃喝喝。想要什么?

研磨把空杯子丢到垃卝圾桶里,又把书店门上的OPEN转到CLOSE那一面。

——我要你想起来我是谁。

——但你做不到,所以我也不想要别的任何东西了。



26


白布贤二郎坐在濑见英太的床边。

还有十分钟,他就必须要出门去赶新干线了。

但今天白布想道别,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九分钟。

他迟疑了片刻,伸手把掉到濑见脸上一缕随着呼吸抖动的发丝拂到脸侧。

七分钟。

——对不起。

白布用口型轻轻地说。

——一直以来我都这么任性,给你添麻烦了。

六分钟。

天快亮了,从没拉严的窗帘里透过一丝晃晃悠悠的光,白布看着它一步步向濑见的眼睛靠近。

他鬼使神差地弯下腰去,亲吻了濑见的唇。

他们曾经是恋人,而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之为恋人;如今的濑见和白布之间的关系,比流沙更朦胧,比影子更浅薄——泡沫已经越堆越高,却也一戳就破,下一秒就会风流云散。

但白布贤二郎生命里所有的愉悦和痛楚,都建立在这泡沫堆积而成的高塔之上。

濑见像是突然醒了一样,伸出手扣在白布的后脑之上,加深了这个吻。

拒绝我吧,白布在心里说。

——这样我们都能回到正轨了不是吗?我不需要过撕裂的人生,你也不需要陪我胡闹陪我耗,我们都去过规定好的、该过的日子,不好吗?

——其他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活着的,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呢?

而濑见只是说,你的口腔溃疡应该快好了。

“回去别喝酒,少吃刺卝激的东西。路上注意安全。”

白布已经不记得他们上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了。

但濑见和白布做卝爱的时候从来不接吻。


木兔这几天都加班,好在赤苇做什么他都觉得好吃,并且吃得不少,十分捧场。

“咱们家是换大米了?”

刚才还把半张脸埋在碗里的木兔含卝着一口饭问赤苇。木兔不挑食,但如果连他都觉得口感不一样,那就是真的好。

赤苇才想起来,他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恰好碰见及川。

“嗯。及川前辈送的。好吃吗?”

木兔忙着点头,赤苇又给他添上一碗饭。


及川甩着手上的车钥匙,戴着口罩含糊地跟赤苇打招呼。

“宫侑状态实在是糟烂,所以我把他押过来了。”

“这么下去不行,所以我给他推荐了一个医生——宫侑这种天才就只能用另一个天才来对付他。”

“天才什么的——及川前辈是想说疯子吧。”

及川大笑起来,用力地拍了一下赤苇的肩膀,拍得赤苇的肩周炎都要犯了。

“行啦、行啦——不愧是我喜欢的作家——也难怪你能成为作家。”

及川打开车的后备箱,提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牛皮纸袋。

“正好碰见你了,反正我一会儿也要去你家一趟。给你们俩拿两袋米。”

“高中同学现在在做农产品贸易,他说这款大米虽然是神户产的,但口感不亚于新泻越光大米。反正你们先试试看,吃得好了这玩意有的是。”


天之川


27


宫侑上大学之后的第一个假期,北信介邀请他回神户的老家,说就算是休假。

以前念书的时候,他也跟着整个排球部去北信介的老家玩,但当时真的就只是纯玩。半夜一堆高中男生睡得东倒西歪,宫侑迷迷糊糊地看见北信介一个人默默地收拾乱七八糟的房间,他当时半梦半醒地想北前辈真的是宜室宜家,不知道有哪个姑娘这么有运气。

但真到了神户的老家,宫侑也没觉得自己运气到哪里。北信介起得很早,在宫侑醒之前他就出门了,把早饭给宫侑留在桌子上,连个字条都没有;上午宫侑睡醒了之后就用自己惨不忍睹的手艺对付一顿两个人的午饭,然后巴巴地走个大老远去给地头的北信介送饭,下午回去发呆或者补觉,等北信介回家。

就算是小学生的暑假也比这个充实,起码还有暑假作业,宫侑郁闷地想。

“所以前辈也多陪陪我嘛。”

北信介先是愣住,然后低下头笑起来,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然后他探身过去吻住了宫侑。

这个吻和他们之前的吻都不一样。

乡下的房子冷气不足。

他们都是第一次,当然毫无技巧可言。

宫侑凑过去,一下又一下地亲他的前辈。而北信介闭着眼睛,像是真的很累。

“我弄疼前辈了吗?”

他撑着手臂望着北信介。

“我会好好学的——但我只有过你一个人嘛。也只会有你一个人。”

北信介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整个人都埋进宫侑的怀里。过了很久他才说,侑,跟我在一起太无聊了吧。

直到现在宫侑想起他第一次拥有北信介的时候,嘴里还是汗水苦涩腥咸的味道,耳边灌满了老式电扇风叶转动的轰鸣的声音。

他当然也想过,是不是在相遇之前,他们都爱过别的人,也许结局会比现在的好一些。

但宫侑唯一想拥有的、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让他充满了占有欲的,就只有北信介而已。


木兔趴在沙发上,赤苇跨卝坐在他身上给木兔的后背涂按摩油。《天之川》里黑尾在下雨天抱怨骨头疼的情节就来源于木兔的亲身体验;他现在虽然不像以前刚当刑警那阵子总跑外勤了,但也会不经意地跟赤苇说现在不比以前了,摔到球场上爬起来还能像没事人一样接着扣球。所以赤苇为了这个还去特意报名学了套按摩的手艺,混在一群主妇和再就业人群里记笔记,回家就拿木兔练手,好在木兔十分受用,正好在秋冬之交也能用上。

他问起神户的大米和及川的关系,赤苇想了想,从自己和研磨的见面讲起来,搞了好长一大段,说完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有点口干。

“诶——有收获吗?我是说,和研磨聊天。”

赤苇的手掌在木兔的肩胛骨打转。

“不好讲,木兔前辈——不过蛮有意思没错啦。研磨确实是个有趣的人。”

他想起来研磨对和黑尾关系的形容是,排他性很强但能够容忍对方走神。

赤苇无法想象木兔或者自己会爱上别的人,但他似乎也能够理解研磨的意思。如果说《天之川》里濑见和白布是爱上彼此的两只同极的磁铁的话,而黑尾和研磨无疑就是相吸的两极:无论间隔多远,他们都给赤苇一种迟早会找到彼此的感觉。

赤苇从沙发上下来,伸出手臂,木兔借了点他的力站起来。


“木兔前辈——作为我的女主角,我现在需要你的建议。”

赤苇坐在浴卝室里面,膝头摊着木兔的浴巾——他关于小说的无数灵感都是在和木兔一起在浴卝室的时候想出来的,赤苇觉得浴卝室是个格外适合聊作品的地方——而木兔把整个人蜷在浴缸里面认真地听赤苇讲话。

“别的都好办,但唯独这段我写不下去了。”

“所以,木兔前辈——如果我真的因为你退役但没跟我提前说而莫名其妙地生气的话,你会怎么办?”

木兔转着那对像极了猫头鹰的眼睛思考。

“我啊——当然是哄你直到你不生气了为止。”

“可明明是我有点无理取闹吧。”

赤苇不喜欢比木兔的视线高,他直接坐到浴缸旁边的瓷砖上,伸手到浴缸里面去握木兔温热的手指。

“但你已经生气了啊。你不高兴的话,无论什么原因,我都应该解决的吧。”

“如果我们那个时候还没在一起呢?你没有理由一定要特意告诉我的。”

“如果按照《天之川》这里现在的写法——我没记错吧是叫《天之川》?——我和你,是绝对没有办法在一起的。因为你不会默默地等我那么久却真的不让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在你还在我身边的时候忍得住不表白。”

木兔捋了一把脸上的汗。

“但无论你怎么写,三次元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天之川


28


赤苇京治不是没有想过和木兔光太郎表白:毕竟无论是作为队友还是后辈,木兔对他的偏爱都明显到快要溢出来,明显到连局外人都一清二楚的地步。毕业聚餐上木叶秋纪就曾经借着酒劲的掩护问赤苇,你跟木兔真的没有在一起吗,不可能吧。

“真的没有在一起,前辈。”

菲茨杰拉德在所有的作品中都在等待能够向自己心中的女主角表白的、没人打扰的完美的一小时:终其一生,他的所有文字都是对未竟的《完美的一小时》的书写,女主角可能是他的妻子珊尔达,也可能是遗憾的初恋姞内瓦;但女主角是谁不重要,完美的一小时本身才重要。

赤苇在毕业的时候也曾经想过当全职作家,毕竟他发表过虚构类作品,而且反响还不错。但他后来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没有完美的一小时可以幻想。

赤苇所有的只是对木兔的隐秘的爱意。这当然值得他用一生去书写,但如果反复从这段注定没有结局的暗恋中汲取养分来灌溉自己的文学创作的话,无疑是个不折不扣的蚌病成珠的过程,那对赤苇来说太痛苦了。

所以他选择做离木兔最近的朋友,甘于在这个位置上目睹木兔握紧他应得的声名,满足于朋友这个虚无的称呼。

但朋友不会因为木兔没有最先通知自己有关退役的决定而大发雷霆。

朋友应该无条件地支持他。

而赤苇做不到。

因为赤苇京治爱木兔光太郎,从木兔还不认识自己的时候起就爱他,一直到现在,直到这颗散发着毒液和香气的种子在赤苇心中生根发芽,和他的每根血管都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在赤苇翻到相册的最后一页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赤苇充耳不闻,只是把相册合上。

相册的皮质的底页已经有一大块永远地和抽屉合为一体了。

来电人的名字是木兔光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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